芛月.

非典型性enfp
已有cp@诺辰

【私设】慢性死亡

01

我生病了,医生说是很严重的病。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何等怪病,只晓得这病使得我的我脑细胞不可逆的日益大量死亡,这种数量是超乎一般人的是病态的,是随时可以把我推向死亡的。在拿到诊断结果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一定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像我这种只能等死的情况,对自己来说是身心的煎熬,对身边的人来说更是无力的痛苦。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告诉父母好友得到的只有他们的痛心和怜悯,所以我更加抗拒这种秘密的分享。我拒绝了医生住院的建议。只想着若是有生之年能踏遍山河也算生之大幸。于是我踏上了旅途。

我来到工作室向老板辞别。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拒收了我的辞职信问我原因。我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他要留下我继续是工作室的一员。他说,他舍不得工作室的每一个人,我们都是一出校园就一同战斗的伙伴,在时间与发展的急流里拼搏出一份成就。既然我是想开始一段旅行,就多拍些照片做下半年专栏的封面。

真心感谢我的老板,大学时他就是师哥,一直特别照顾我们。自从上大学后,我发现像我这样无关喜好永远拼命地性格早晚会对世界麻木的。说实话在帝都这样飞速发展的城市,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一直保持着有最真挚的关心和最热忱的喜爱呢?师哥的宽容使我我不安的情绪中稍稍平复下来,也是他的真挚让我在几乎每时每刻的紧张中松下一口气,下定决心认真对待余下的生活。


02

第一站,我回到了老家东北。是十二月的隆冬。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告诉家里人我生病的消息。下了飞机我就直直的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安置好行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黑的无边无际。

就在当晚,我乘车去了儿时记忆里最美的白桦林。坐在车上,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好像星星也不过如此。我与出租车司机作别,独自一人沿着林间小径,凭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惊喜的找到了儿时留下的痕迹。一棵不算粗壮的树上矮矮的挂着一个小房子。那是我自己做的——积攒下一整个夏天的雪糕棒用热熔胶粘好的小鸟窝,在我不知不觉间独自守护这林这鸟十几载。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我好像走出了时间,仿佛我与那小鸟窝一起被隔绝于另一个次元空间,时间和空间一同刻归于宁静。

我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穿梭于桦树林间。那些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不悲不喜地挺立。我从一棵树旁走到另一棵树旁,指尖划过粗糙的树皮。那些已经衰老干枯的树皮在指尖触及的那一刻纷纷掉落,如同一群蝴蝶,洋洋洒洒似乘风而又逆风而飞。顺着人们踏出的小路一直走就到了林子的南面。从山上倾泻而下的水流在不经意间被凛冽的寒风定格成最昂扬的姿态,小路就此截断。我一路走,一路拍。有大自然倾心雕琢的风景似乎永远不会过时,这片树林从曾经美到了现在,我想还会一直美到时间尽头。在桦树林的南边,我握住了今年冬天属于我的第一片雪。望着凝结已久的溪水,我从凌晨站到天光大亮。

我看着太阳一点点跃出山头,抓拍下烟光日影露气同辉交映。阳光被空气中弥漫的冰晶反射成六边形的样子,六边形的每一个棱角都散发着彩虹的色彩。待到相机电量耗尽,我戳着手机打车回酒店。

出租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温热的空气迅速在我冰凉的眼镜镜片上结上一层厚厚的水汽。我坐上车,说了句:“麻烦了师傅。”就开始闭目养神。将近40分钟的车程坐得我并不舒适。在雪原桦林站了一整夜的我,四肢早已冻得麻木,车上的暖空气使我从手指尖到脚后跟全都发红发痒。我解下围在脖子上的羊羔毛的围巾,企图缓解无法忍受的发痒。结果只是徒劳。我攥着柔软的围巾,身上的奇痒使我更加烦躁。我皱着眉头闭目养神。终于挨到了目的地,我从车上逃下来,狼狈极了。室外冰冷的风再度吹来,使我失去了围巾保护的脖颈不光发红发痒还针刺一样的疼。每一阵风都想裹挟了许许多多的细针刺在我没有被衣服包裹的地方,细密的痛感催使我再度围上围巾,紧一紧大衣。

我离开酒从那一天起,我开始低烧,并且整夜整夜的失眠。我不想吃药,我怕药物的刺激会加快我死亡的进程。

在酒店整理照片,顺带吃了好几天外卖。心想外出觅食。站在街上,脚边还有前些日子才落下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白雪。房屋与房屋之间及窄的深巷里蜷缩着猫咪一家老小。我走进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袋猫粮尽数倒在了之前过路的好心人留下的塑料饭盒里。我解下替我挡风的厚围巾,又向便利店员索要了一个废纸箱,在避风的墙角给才出生的小奶猫做了个窝。

我去了一家小时候常常到访的饺子馆,馆内铺天盖地的水蒸气更是勾起了我对酸菜馅饺子融入DNA的喜爱。我在小店内寻了个角落坐下,招呼老板娘要一盘酸菜馅饺子,一碗饺子汤。老板娘是个热心的人。小店里都是搭伙来吃饺子的大汉,点过饺子便吆喝着划拳,一箱一箱大绿棒子被店员搬过去,花生毛豆的残骸堆到地上。男人女人豪迈畅饮。我这边只身一人倒显得有些冷清可怜了。

爽口的饺子和热气腾腾的饺子汤让我从头到脚的暖和起来。额头鼻尖早就满是汗珠,就着饺子啃了两瓣大蒜,将满满一大碗汤一滴不剩的灌入胃袋。至此我好像有些理解师哥的意思,我好像找回了生活该有的样子。

这一天的晚餐我满意极了,大快朵颐之后最舒服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可事实却总事与愿违。这是我失眠的第七天,“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我这样想。崩溃边缘便容不得那么多理智。我吞了过量的安眠药,只想睡个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恍惚想睁开眼,眼角干涸的泪滴与分泌物牵扯眼皮,拉的生疼。我觉得胸口有些闷,大脑缺氧似得发昏。知道这是我才恐惧的发觉“我真的要死掉了。”

我出门了,给小猫一家拍了组特写,然后收拾东西到南方去。


03

下一个目的地是江南。

我在水乡租下了一个小房间,租金很便宜,我猜大概是因为位置有些偏。那房子在一个七拐八拐的小巷子尽头。青苔青石板,天青流水清。巷子的一边是人家,一边是河流。白墙黑瓦水平如镜。路边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小楼,门口架着一块木匾。我始终没有认出那种古老的字体,只是半猜半认的看过去,应该是什么轩。那是一个茶馆,从巷子中可以透过大门一直看到中庭天井。再往外走就是巷口。巷口的古槐一半邻水一半迎客。老槐树的根体系很大。水岸有根系弯曲盘起的拱形,有老人带着小孩子坐在那里歇脚,稚子围成圈,嘴里用软糯的南方口音唱着不知名的小小歌谣。

江南的冬天河水是不结冰的。从我的住处望出去,总有水乡的男人女人,摇着橹,从河面悠悠划过。每个人都活得忙、活得真。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时间定格成一张张老照片,传承着古老与美丽,将水乡的如画景色泛黄干硬在老胶片上。

将一切安顿好之后,我开始在附近闲逛。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忽略老茶楼的魅力,在一个晃神之间,我就踏入了这座小楼。里面依然是古朴的装扮,大厅里只摆着零星几套桌椅,倒是架子上的老茶饼和不知什么时候的花瓶占了大头。因为对于茶一类一窍不通,只好请教掌柜。帮我选茶,泡茶的是老掌柜的儿子,是位儒雅的年轻人。见我来自外乡又不通茶道,恰巧楼里还未来许多客,便在我对面落座,教我闻香品茗。

我学着那年轻人的样子呷了一口茶水,杯中的茶汤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熠熠生辉的光芒。听闻我是从北京来拍摄的摄影,茶楼的老板娘自告奋勇的给我当模特,还极其配合的在气温只有个位数的江南穿上了旗袍。老板娘可真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乌黑的头发盘出一个优雅的弧度,缎面旗袍活色生香。只见老板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团扇

我在江南荒废了一整个冬天。不得不说,江南是个养人的地方。在这里我每天拍照,没再失眠,看着巷口的槐树一点点绿起来,我似乎有生起了些活下去的愿望。

江南的春天总是欣欣然柔的似水又悄悄然百花盛开。我想要告别江南,于是收拾了行囊踏出门去。拖着行李行至巷口,好巧不巧,我摔倒了。老槐树下扎的根系,顶托起了厚重的青石板,我被翘起的青石板绊了个踉跄,又恰巧踩到前几日阴雨新生的青苔。转瞬间,我就坐在了地上。青石板的凉意是我从晃神中觉悟。狼狈起身,奋力从石缝间拔出卡得死死的轮子。走出巷口,是一条花团锦簇的小径,深吸一口气,馥郁的馨香撞得我心旷神怡。穿梭在人海花间,我的心情又变得飞扬起来。

突然,我僵硬的停住转圈圈的步伐,双手握住行李箱抽出的拉杆僵在原地。几个呼吸过后我惊恐的意识到:“我闻不到花香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攥着拉杆的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滑腻的触感使我更加不安。我用嘴巴深深地吐了两口气,复又用鼻子深吸。良久,我得出了结论:我失去了嗅觉。不知为何,我就是莫名哽咽。其实经过医生的解释,我早就预想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而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无法抑制悲伤与心酸上涌。我一口气憋了很久,直到头脑因为缺氧而微微发昏。我大口大口穿着粗气,安慰自己:所幸小命犹存。

时过正午,因为等着看日出而没吃早饭的我饿得不行,于是随意走入一家小食店,是个烧麦铺子。我要了一笼烧麦,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瓶儿时甚为喜欢的汽水。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回荡在唇齿舌尖。下一个呼吸,夹杂着厚重谁起的烧麦香气翻卷入肺在脑海中炸出一只惊雷。我猛地深呼吸,在确定这勾人的香气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以后,两行热泪从眼眶瞬间决堤,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是我发疯。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我双眼含泪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大嚼特嚼。是劫后余生的美味。


04

早春的风在这时吹来,乍暖里裹着刺骨的冷。飞鸟振翅悲鸣,我踏上了飞往西藏的飞机。

红日已有几分西沉,正洒向大地最后点余晖。“感谢西藏的夕阳欢迎我的到来。”穷途末路的人总是会自说自话。如果说海至极深仅是三两提着灯笼的游鱼不时吐出一串沉寂的水泡,那么地与天的交界处一定是几粒心怀虔诚的僧人一步一朝拜的赤诚。细绳挂着彩旗从帐顶拉拢于草地,即使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一周红景天,要命的高原反应依旧使我头晕眼花。于是我入帐休息。

藏族的同胞很是热情,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与我攀谈。一边说着,一边倾斜一只圆肚的大茶壶为我倒酥油茶。茶壶很大,有三角形的装饰,是印象中西藏的样子。只见那藏区妇人将茶杯托得极低,长长的壶嘴拉长浅棕色的茶汤,酥油茶的香气在帐子里倏地一下变得浓郁。我握着茶杯借着杯壁透出的余温试图温暖自己冰凉的指尖,小口啜着。

我能明显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我再也压不下去心中的恐慌。我甚至觉得路边每一个向我打招呼的藏人都是来取我性命的恶鬼。我不止一次想自杀,想杀掉周围所有的人,似乎只有温热的血液才能安慰压抑许久的心。


05

我害怕继续下去回真的付出行动。

我定了最近一班飞机回了北京。

不出所料,我的情绪出了大问题。我现在精神科的病房,每天早晚都有足量的安定。

心理医生说,像我这样的人,没疯、没反社会几乎要千千万万里挑一。

随着精神科得药物治疗,以及每日增加的安定,终于,我在睡梦里死了。

没有痛苦,没有梦,我只知道再也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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